他站在烈日下的树荫之中，对她扬起讶异而温柔的笑，“你就是沈嘉歌？”

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笔，在她头上轻轻地敲下，“专心听课。”

暴雨的午夜，他边焦急地脱下外套盖在她的头上，边生气冲她吼，“别让我这么担心你啊！”

最后是在黄昏布满火烧云的教室之中，满地都是散落的高考模拟试卷，所有人都出去拍毕业照了，只剩下他们。

他像是刻意等在教室里，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，他走到趴在课桌上装睡的她桌边，弯下腰，悄悄在她的侧脸上落下极轻极小心的一个吻。

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
三天后，段凌川从家里翻出了她瞒着他悄悄填的高考志愿，跟她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，她情绪激动中脚底踩空，从楼梯上摔了下去，住了半个月院。

等她醒来时，额头上缠着纱布，而暑假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，段凌川守在她床边，眼底布满血丝，冷冷地告诉她，他已经替她改了高考志愿，这辈子，她也别想再见傅昭一面！

沈嘉歌茫然麻木地听着，没有再开口。

此后四年，她行尸走肉一样沉默地待在段凌川身边。

这天晚上，沈嘉歌做了梦，梦境很凌乱，但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很清晰，她在梦里仓皇奔逃，始终无法躲开那股压抑感。

醒来之后脑袋昏沉，到了公司也静不下心做事，沉默地熬到下班之后，她避开同事，站在电梯口犹疑不决。

要么就现在马上离开，不去参加聚会。要么就上楼，跟段凌川去参加聚会。

如果可以选择，她甚至希望这一刻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
口袋里一阵震动，沈嘉歌仿佛被触电般一抖，手指条件反射地按下了电梯键。

“叮”的一声，电梯到达，电梯门打开后，沈嘉歌看到段凌川恰好站在顶楼的电梯口，一手插在口袋里，一手抬起，正不耐地看着腕表，身边还跟着一名经理。

两人见到沈嘉歌，段凌川面无表情，那名经理却冲沈嘉歌道，“你是哪个部门的？员工手册上不是写了经理级别以下的员工不能上顶楼吗？”

沈嘉歌沉默地看向段凌川，她记得自己刚来公司时，段凌川曾经警告过她，不要在公司表露出两人的关系。

段凌川冷淡地走进电梯，看起来并没有替她辩解的打算。

沈嘉歌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报复的意味，她冲那名经理甜甜一笑，“抱歉，是段总让我上来的，我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外人在。对不起，下次我会注意时间的。”

经理听出话外之意，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。

沈嘉歌冲他一笑，挽住段凌川的手臂，按下电梯关门键，将经理抛在顶楼。

狭小沉默的电梯里，段凌川淡淡开口，“我先送你回家换衣服。”

沈嘉歌见他没有提起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，心下略微松了一口气，尴尬地放开了挽住他的手。
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些话，估计这个时候，那名经理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疯狂散播关于段总的“惊天秘闻”了。

“不用送我回去，我不想换。”沈嘉歌拒绝后，又挑衅地抬起头，“还是说我穿成这样，段总觉得丢脸？”

段凌川狭长的眸子扫过她的全身，淡然道，“你就算是全身裸着，我也一样敢把你带出去。”

沈嘉歌莫名觉得脸上一热，用力瞪了他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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